一煙之約

「早放工，食隻煙先走吧！」多年前掛八號風球，提早離開公司，同事將我拉到街邊一角．

「來，這裡食得．」她順手給我一根煙．我因為不吸煙，並不知道街上哪裡能抽或不能抽．

對於同事，我一向的態度是保持距離，只限君子之交．每一份工作都有談得來的人，談得來的，就多談兩句．也不記得為什麼，我跟她有一煙之約，大概是貪玩的時候說陪她抽一支吧？

我接過煙，她未來得及拿出火機，手機卻響起，朋友約她打牌．

「對不起，我要走了．」她說．我將煙塞回給她，她隨即跳上路過的的士，在車廂中不忘給我揮手．

沒過多久她就離職，臨走前笑笑道：「雖然我做得不開心，但很高興認識你，記得還欠我一支煙．」

我爽快地應承，後來她離開香港，我們從此沒見．一煙之約，真的煙消雲散．

當時實在沒想過，人生如此虛無．當然，我們的facebook有對方，但走的路不同，分隔兩地，能談的自然少了．

包括Bingley在內，有人說我不近人情，他們認為老朋友就是老朋友，是一輩子的友誼．我的確對此有保留，不錯老朋友是舊情誼，但到今天還是否如膠似漆，我則抱懷疑態度．淡如水能細水長流，真沒必要赴湯蹈火．

如果人生如一場旅行，那誰又會陪你走一輩子呢？要結束時，就應結束，正如火車到站大家就要下車，在另一車廂裡，你會遇上新的人．友誼這回事，可能藏在背後的是緣份．

緣起自然也會緣滅．一位談得來的朋友說了很妙的一句：老朋友多年沒聯絡，自然是什麼改變了，大家心照不宣好了．

非常認同此話，已經失去的，還苦苦追尋，最後只會自討沒趣．這大概是「畫公仔畫出腸」的最佳例子吧？

八號風球的晚上，不知為何想起一煙之約，因而寫下一堆勞騷．如果有緣再見，我當然很樂意補上這遲來的一根煙．

又是時候睡了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