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8 October 2005

髮釵緣

眾裡尋他,踏破鐵鞋,我一直在找一個髮釵。自小頭髮都是又厚又硬,總是羨慕外國女孩可以找頭髮輕輕一捲,盤在頭上,再不費力地插上一個髮釵。那髮釵懶洋洋的又好像搖搖欲墜一樣,從不覺得外國女孩性感,但我必須認同這是一個驚艷時刻。



採訪完畢已是黃昏,身上還掛着相機,我在中環的石板街,漫無目的地看。街上不是什麼名貴的飾物店,只是售20元以下貨色的小店。我被那些髮夾吸引了,我是一個見異思遷的人,但有的卻是自知之明,知道自己這樣的髮質,找一個能夾好頭髮的髮夾已是難過登天。

然而,髮夾不是我的最愛。我最想插在頭上的,是髮釵。可是,你說一個小小的髮釵,又怎能盤住我那一把頭髮?

「小姐,看看我們的髮夾吧!」我買了兩個小毛毛夾,老闆娘再向我推銷,大概是看到我頭上那髮夾。這個髮夾用了兩年了,跟男人一樣,不是不想要一個新的,只是找不到一個更好的。

「用來用去都是髮夾,很悶。」我說。

「那你可以用髮釵呀!」

「髮釵?我的頭髮太硬,沒有合適的。」找一個好髮釵,對我來說比找一個好男人難上一萬倍。每次頭髮長了,我便動心,四出找髮釵。屢敗屢戰,直到自己死心,認為髮釵與我無緣,然後氣憤地把頭髮剪成「男仔頭」。

「你的技巧不好而已」老闆娘說。「姊姊,讓我媽媽給你示範一次。」她女兒在旁插嘴。

「把你的髮釵弄壞了別找我賠錢。」我說。

「你沒有好髮釵,又沒有好好的鍊習,當然不行。」老闆娘一面給我弄,一面說。「你看,不是可以了嗎?」她拿出鏡子給我一看,果然髮釵已經穩固地在頭上。和其他古董髮釵放在一起,比它們更貴,最後我還是買了。易求無價寶,難得有情郎。今天我的有情郎便是這小髮釵。

「姊姊,我看你的相機很專業,你是不是記者?」小女孩說。「是的,我是旅遊記者。」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她好奇地問。我就是喜歡她叫我姊姊,「這送給你吧!剛剛跟人做完訪問,帶了些名片出來。」我給她一張名片。

老闆娘一看,興奮地叫道。「我們是你們雜誌的訂戶呢!看了兩年多了。」

之後,當然是大談旅遊了。遇上讀者,我比她們更興奮,連聲感謝她們的支持。告別她們,老闆娘叫我回家「好好鍊習」怎樣用髮釵,我則說若有什麼旅遊問題或是對雜誌的意見隨時找我。

街上的店很多,我竟走了進去;我不是見人就給名片,但卻給了那小女孩。華燈初上,這些店沒有裝潢,只是吊着一個燈泡,正是那燈火闌珊的意境。眾裡尋他的緣份,得來全不費功夫的巧合,真是奇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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