歲月長，衣裳薄

最近睡得不穩，清晨總會醒來。某個清早，雨點淅瀝，醒了再睡不了，無聊地聽雨聲，想起李煜詞：一晌貪歡。

中學時代，熱心的老師教李煜詞，談到王國維。老師引王國維之言：詞至李後主而眼界始大，感慨遂深，遂變伶工人之詞而為士大夫之詞。

什麼？唔明。十九二十歲，論文做王國維，以為自己明。

李煜詞，是給大人讀的，實在搞不明白教育局為何要十五六歲的小朋友讀「人生長恨水長東」。這句話，到現在我也不敢說自己明白。

然而，當我起來倒了杯水，隨手拾起本書，挑燈早讀時，我似乎明白了：外雨潺潺，春意闌珊，羅衾不耐五更寒。夢裡不知身是客，一晌貪歡。

就是這時候，腦子還不算太清醒的我接著唸下去，竟唸了「歲月長，衣裳薄」。這種意境，令人想起《再見二丁目》的這句歌詞。

就是這時候，一天三百封電郵的日子，讓我反思自己想要什麼。突然記起某個早春，在湖南鳳凰我坐在小船裡，聽著江聲看著灰色的天空，到底當時快樂嗎？

就是這時候，我知道，現在的哀愁，經過累積與沈澱，會成為日後的快樂，就好像，現在有一首《原來過得很快樂》。

我的哀愁，還只限於「歲月長，衣裳薄」的女兒家情懷，也許就是王國維說的小境界吧？太沈重的東西，一江春水向東流，我現在才明白，原來我還未明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