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不食肉靡

一百萬人的故事的一句為何不吃燒味飯，回應了晉惠帝的何不食肉靡，與瑪麗皇后的為何不吃蛋糕．

我們都會笑他們無知，但當一個人長時間浸淫在某中環境，難保價值觀會有所改變．變化總是慢慢的，有時連自己都不發覺，身邊人也不會提點，久而久之，想回頭便已太晚．正如，純情的奧地利公主變成窮奢極侈的瑪麗皇后，轉變如海浪打在岩石上，終有一天沖出裂縫來．

我的工作，與奢華分不開，對貪慕的女孩來說，那是理想工作．當平價旅行團逼爆經濟機艙、酒店推自助餐吸客時，我們不是航空公司不是二流酒店，接觸的是真正的有錢人．若你願意，大可沈醉在那金粉世界中，每天拿著頂級名牌手袋進出所謂的高尚地段，自我麻醉也好，盡情享受也好，日子過得可以很舒服．

有時也會覺得日常接觸的人，像電視劇裡的「上流社會」角色．我喜歡這種感覺，因為每天有如看戲，即使有少許挫敗，也能自我排解地為它加上喜劇色彩．

這星期喝酒的機會很多，在遊艇上喝香檳看青馬大橋夜色，普通午飯在酒店餐廳喝布根地．更不記得才上月，客戶約我吃午飯，meet up for lunch，他在電郵裡簡單寫道，地點卻是城中著名意大利餐廳．

令人汗顏的是，那些我們喝得不想再喝的酒，是一個清潔工人的月薪；遊艇上的香檳，夠綜援家庭買半個月食物．定力不夠，容易沈淪，特別是女孩，我時刻叫自己警惕，不要沈迷物質．

工作好玩嗎？友人問．

好，接觸有錢人的機會多．我笑得有點狡黠，知心的友人發出會心微笑，說：那就好了，日後有得寫．

所以說，朋友若是知心的，一兩個便夠．

每天叫自己記著：不要變成問何不食肉靡的敗類．

前天終於接通了身在四川的楊大哥的手機．兩年前川藏路上結識的朋友，地震後我擔心他的安全，找出他的手機號．還記得在馬爾康他帶我買紅景天，請我吃野菌住酒店（我本打算住藏民家隨便吃他們的飯），租的士與我到村裡玩．

他身在馬爾康的一個縣，房子塌了，但一家安全，現在都住在帳篷，經常有一點餘震但影響不是太大．對話時他還是經常笑，說了數次謝謝．訊號不很穩定，我們沒詳細談什麼，但知道他安全便足夠．我也記得，帶少數民族血統的他，眼睛是清晰的深啡色．

這種感覺，才是最真實．一個帳篷，最基本的物資，就連電話訊號也是奢侈品，只用作報平安． 他說暫時不能上網，日後會給我電郵 – 幸好，我沒問他為何不去網吧．

再一次記起，生活原來很簡單．